畜禽养殖污染是当前社会关注的焦点问题。国家鼓励根据不同区域的资源和环境特点，选择经济适用的处理模式。但是，在粪污处理利用路径选择上，仍然还存在着一些误区，特别是环境相对敏感的地区粪水（浆）还田利用受限，养分损失严重，粪污应有的价值没有充分发挥出来，还对环境造成了负面影响。针对这一问题，农民日报记者专访了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环境与可持续发展研究所研究员董红敏。
不同养殖场应选不同模式
记者：我国畜禽粪污处理和利用的整体情况如何？
董红敏：近年来，我国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取得了明显的成效。目前全国585个畜牧大县整县推进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实现了畜牧大县全覆盖。此外，农业农村部还在150个果菜茶大县推广有机肥替代化肥行动。2017年全国畜禽粪污综合利用率达到70%，大型规模养殖场粪污处理设施装备配套率达到82%，规模养殖场设施装备配套率63%。近期，生态环境部和农业农村部正在组织全国第二次污染普查畜牧业源普查，对畜牧业监测点和典型场调查数据的初步分析显示，规模养殖场畜禽粪污综合利用量占产生量的比例已经达到80%以上。
记者：目前我国畜禽粪污处理和利用主要有哪些模式，该如何选择不同的处理模式？
董红敏：农业农村部门总结了一系列典型处理利用模式，主要包括粪污全量收集还田利用模式、粪污专业化能源利用模式、固体粪便堆肥利用模式、异位发酵床模式、粪便垫料回用模式、污水肥料化利用模式和污水达标排放模式等。另外，各地也结合当地实际，探索了各具特色的模式。这些处理模式总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通过粪污发酵腐熟，达到肥料化利用的要求；一类是通过粪污深度处理，达到环境排放要求，每种模式都有其特征以及需要满足和配套的条件。对于肉牛、羊和家禽等规模化养殖场，污水产生量少，粪污主要为固体形态，鼓励进行堆（沤）肥或生产商品有机肥；生猪和奶牛等规模化养殖场，尿液和污水产生量大，粪污主要以粪水或粪浆形式存在。综合考虑技术和经济可行性，优先鼓励采用全量利用模式，确实不具备就近还田利用条件的，可以采用“固体粪便堆肥+粪水肥料化利用”等技术模式，实现固体粪便外运使用，粪水就近就地还田利用。
还田利用比达标排放对环境影响小
记者：粪水（浆）还田利用与固液分离后再达标排放，哪个对环境影响小一些？
董红敏：根据我们对典型案例的研究分析，还田利用模式总体较达标排放更绿色、循环和环保。以年出栏万头生猪的规模养殖场为例，粪污（粪便、尿液和污水）年产生量为2.0-2.5万吨，其中粪污中氮含量约为65吨。如果采用达标排放模式，每年平均向环境（包括氨等气体排放）排放氮约为50吨，约占氮排泄量的75%。而采用水泡粪全量注入式还田模式每年平均向环境排放氮约为25吨，约占氮排泄量的40%，还田利用较达标排放模式可以少向环境排放近50%的氮，减少对于环境的污染，不仅如此，粪水还田还可以充分利用畜禽粪尿中丰富的氮磷等养分和有机质资源，改善土壤理化性质，提升土壤地力，从而提高作物产量。
记者：既然粪水（浆）还田利用能够实现农业发展和环境保护双赢，为什么在一些地方还是很难推开？
董红敏：有些地区粪水（浆）还田利用现阶段比较难推开有一些现实原因。一方面，短期来看，粪水（浆）与化肥相比没有比较优势。粪肥肥效低、见效慢、有异味、养分含量不稳定，与化肥肥效高且运输、储存、使用方便等特点形成对比。特别是液态粪便的运输和施用不便，导致液态粪肥竞争力远远低于化肥。
另一方面，种养分离制约了粪水（浆）还田利用。现阶段，我国种植养殖主体分离、空间分离的情况比较普遍。固体粪污相对容易处理，液体粪水（浆）对于很大一部分养殖场来说，由于无地可还，只能先采用固液分离，然后将分离出的液体部分经过处理后达到灌溉水标准再用于农田，这些不仅增加了成本，还造成养分损失，失去了肥料价值。
此外，粪水（浆）还田在路径上还存在一些制约因素，主要表现在社会化服务组织发育缓慢，数量和能力有限，无法有效连接种养主体；还田设施设备不配套；缺乏适合不同区域、不同作物的种养结合操作指南；担心还田方式不合理，可能造成农田重金属抗生素和臭气污染风险等。
如何鼓励粪污还田利用
记者：那么该如何鼓励粪水（浆）还田利用，这方面您有什么建议？
董红敏：根据我国粪水（浆）还田利用现状和国际经验，我建议：
首先，建立畜禽粪便养分平衡管理为基础的准入制度，促进种养结合。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是连接种养两个行业的绿色纽带，种养结合、循环利用已成为社会的共识。建议借鉴欧美国家粪便综合养分管理计划的思路，推动实施养分管理制度。要求养殖场根据《畜禽粪污土地承载力测算方法指南》要求，配套足够面积的农田，建立畜禽养殖场粪便资源化利用台账，农业农村部联合生态环境部建立以粪污养分平衡管理为基础的服务和监管体系。实现合适的用量、合适的施用时间和合适的施肥方式等“三个合适”，提高粪肥利用率，保证农作物产量、质量和环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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