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讲,中国种业确实面临起步晚、发展时间短的现实。从种业研发体制来看,又跟中国小农经济的现实国情密不可分。 以2000年中国种子进入市场化阶段为标志,国家科研院校所培育的品种,才正式从“无偿交企业经营”向“有偿转让企业经营”。2011年之后,种业企业才参与到育种行业,逐渐形成科研单位基础研究为主、应用研究为辅,科企合作,企业以市场为导向的商业化育种新格局。2000年以前,育种成果都来自于国有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到2001年后,尤其是2011年后,企业才逐步成为育种创新的主体。 中国种业实质性的发展,最多也才20年的时间。如今,中央提出打好种业翻身仗,可能在这个过程中间,会出现一些波折,就是在市场机制、知识产权配套不完善的情况下,会出现假冒、侵犯知识产权的情况。 第一财经:面对现状,中国该如何破解种业“卡脖子”的局面? 赵皖平:当前的种业竞争,本质是科技之争,焦点是资源之争。谁占有了更多种质资源,谁就掌握了选育品种的优势,谁就具备了种业竞争的主动权。没有自主的资源,就没有自主的品种。由于长期以来单纯追求畜产品产量增长,缺乏对畜禽种质资源重要性的认识,普遍存在“重引进、轻培育,重杂交、轻保护”的现象,造成品种混杂、部分地方畜禽种质资源流失严重。 虽然中国是种质资源大国,但还不是种质资源强国,许多种源与国际先进水平还有较大差距,重要原因就是优异种质资源储备不足、精准鉴定挖掘不够。最近,农业农村部正式印发方案,决定用三年时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农作物、畜禽、水产种质资源普查。通过此次普查,摸清资源家底,有效收集和保护珍稀濒危资源,实现应收尽收、应保尽保。这实际上是破解种业“卡脖子”局面的重要方式。 要打好种业翻身仗,实现种源自主可控,必须加强种质资源保护利用,当务之急就是要开展资源普查,摸清资源家底。如果中国掌握了足够多的种质资源,就会有话语权,为下一步中国跟国际交流合作提供筹码,这可以称之为破局之举。 打好种业翻身仗要依靠社会合力 第一财经:借鉴国外经验,成熟的育种体系,应该包括哪些方面? 赵皖平:就像打赢脱贫攻坚战一样,要打好种业翻身仗,也要动用全社会的力量,政学研企扮演不同的角色,形成社会合力,才能向前推进。 一个成熟的育种体系,从宏观政策来讲,要有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为保护知识产权创造一个软环境。 从科研政策来讲,基础性研究是一个长期过程,而科研院所、高校能申请到的课题,可能只持续三五年就结题了,要尽量体现科研经费支持的稳定性。 从考核机制来讲,要激发科研人员的创新动力,就要在考核体系上精准指导,体现差异化。一些从事基础研究的专家,可能这代人的研发只是为下一代人的突破进行铺垫,对他们的付出要予以肯定,并能够区别对待。 从创新主体分工来讲,科研院所要注重基础研究,企业要根据市场变化在育种中发挥作用,二者形成互补。 同时,在种业交流方面,要跟国际同行保持密切联系,积极引进种业资源进行合作,为国内种业发展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支持。在种业企业兼并重组方面,通过企业并购,获得知识产权,比如央企收购先正达。 总之,要多方共同发力,才能最终破局。 第一财经:在国际上,排名靠前的种业巨头比如拜耳、先正达,都走过了一条先完成农化产业积累,再向上游种业进军的道路,中国是否也要走这样的路径? 赵皖平:的确,纵观德国、美国种业巨头的成长壮大史,或是先以化工产品起家,而后在发展农化产品的基础上,开发相应的种子产品;或是在新植物品种专利权得到法律保护的情况下,极大激发了私营公司进入种子市场的热情,开启了种业公司的大兼并时代。 中国种业的国情和制度,跟西方国家存在较大不同,无法完全像国外一样,由公司主导,形成垄断性的世界巨头。当然,不排除会出现央企跟国外种业巨头跨国联姻,通过并购获得知识产权,形成种业航空母舰的情况,但更多的可能还是中小型种业企业唱主角。 中国的地理多样性很强,要搞种业研发,一刀切的某种模式可能不太行得通。跟脱贫攻坚一样,一定要因地制宜,精准施策。中国有体制优势,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在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农业品种中,要将之作为国家战略,由国家队积极参与,其它品种要借助市场的力量。 中国种业要追赶国际水平,未来还有还长的一段路要走,最重要的是眼光要放长远,要有历史维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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