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午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这三封信件均未得到有关部门的回应。他告诉记者,当地政府对新大猪场的态度是积极的,已承诺了给予补偿,数额达1000万以上。但是,“集团觉得不应该收糊涂钱,应该把疫情问题搞清楚,对社会负责,对行业负责。到现在我们也没收一分钱。所以监事长(指孙大午)才微博曝光了。” 孙大午微博爆料后,此事受到媒体关注,当地政府也很紧张。22日上午,记者对孙二午的采访多次被电话打断,“区党委、政府(对大午集团死猪事件)很重视,区领导和农业局的领导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对记者说,徐水区区长曾赶到新大畜牧猪场视察,“当时我们就实话实说,死亡量很大,怀疑是这个东西(非洲猪瘟)。区长也很负责任,说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然而最后官方检测结果却不是非洲猪瘟。但他称,政府已承诺给予补贴。 猪场的最后一夜 新大畜牧猪场深居保定市徐水区乡村腹地,距保定城区约20公里。与记者在其他非洲猪瘟疫点见到的情况类似,此处早已戒备森严。饲料车与拉猪车想要进入猪场,不仅要穿过大片村落与农田,还必须经由大因镇小因村的洗车点消毒,才能南行至防陵村的猪场。开至猪场,迎面而来又是三轮消毒:白灰、洗车点消毒水、消毒喷雾。如此,“整个车的消毒过程才过去了,过去了以后才到我们楼房的前面。”孙二午介绍,而猪场对于人员的消毒也同样严格。 孙大午称,自去年8月初辽宁沈阳确诊了中国境内第一例非洲猪瘟后,他们就察觉到“这个东西比较难弄”,新大畜牧有限公司立马将加强消毒提上了日程,措施包括:新增1个消毒点、1个抽样消毒间、2个雾化消毒间、1个车辆消毒通道、2个高标准员工洗浴间、1个洗衣房……为迎战非洲猪瘟,新大畜牧拿出100余万加强猪场的生物安全建设,加上大量消毒用品,累计花费达200多万。 但猪瘟还是来了。2018年8月、9月、10月、11月,河南、内蒙、山西、天津、北京陆续暴发非洲猪瘟疫情,仅4个月,便对河北形成包围之势。 而正是从此时开始,新大畜牧发现周边猪场陆续出现异常,“从11月开始,报保险无害化处理死猪数量成倍增长,猪场加快淘汰母猪,销售肥猪、仔猪。”上述上访信中称。1月初,新大畜牧猪场的猪开始陆续异常死亡。 “每天死600多、800多的时候,我们就想到了是非洲猪瘟的问题。”前述大午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从猪场1月2号开始统计的结果显示,截至目前约有14000多头生猪死亡,“如果加上1月2日以前的肯定是15000多。” 但一开始没有确诊非洲猪瘟,也判断不了猪群究竟染上了什么病,孙二午称,他们当时还是“想治一治,可根本治不了”,他说,“只要不是猪瘟,治都可以,普通猪瘟也治不好,但它有疫苗”,然而通过增加营养、打疫苗等各种方式治疗,猪始终不见好。到春节时期,猪开始大批量死亡,“只能死了埋、死了埋。”他称,当时为了减少人员、车辆流动,甚至未送到政府集中处理的无害化处理点,而是自行深埋处理。 大午集团相关负责人称,在猪场生猪大面积发病期间,“新大公司没有卖出过一头病死猪,卖出的活猪也是有畜牧局发给检疫证的。” 2月23日晚9时,财新记者得知猪场6000余头活的生猪将被连夜扑杀,驱车赶到猪场。此时,猪场自动门仅留出一人宽,进门便能在夜色中看到一座顶部竖立着新大畜牧的办公大楼,一层大厅内,几位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交谈。一位工作人员称,生猪扑杀已经开始,现场已封锁。而发生疫情的猪场,就在这栋大楼背后。记者看到,夜色笼罩下,一辆大型铲车在隆隆作业。猪场大门外,特警的皮卡一字排开,昏黄的车灯中,尾气烟雾向空中升腾,迅速湮灭在无边的夜色里。各方严阵以对,静待猪场的最后时刻。 当晚11时左右,一群“省里来的人”赶到了新大猪场。浩浩荡荡的车队将猪场周边填塞得满满当当,有的车辆甚至一头冲上了猪场周边的土坡。“领导们”下车后直奔猪场办公大楼一间会议室,随后大门一关,一场漫长的讨论会就此拉开。记者间或听见会议室内传出“非洲猪瘟”、“活的”、“死的”等字眼。“带他们去取样!”会议途中,一位官员找到猪场经理,经理便立刻赶到办公室,抓起一大串钥匙便匆匆离开。“他们还要死猪的记录。”一位猪场工作人员说,“要对数了。” 一群工作人员在会议室频繁进出,“凳子呢?”“茶水呢?”新建的猪场办公楼内,左右窜行的人群风风火火地安排会议场地,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直至深夜,人群仍未散去。多个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楼道里飘散着浓重的香烟味,烟雾缭绕之中,有人打电话,有人挪步徘徊,几位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倚在办公楼大厅一角。 “我看你们防得挺严的啊?”一位“省里来的人”对一位猪场工作人员说。 “是啊,所以我们是(当地)最后一个沦陷的。”对方答。 |